李秀琴的读书生活也不是毫无乐趣。李秀琴记得,三年级最后一学期学校大扫除,李秀琴和同班同学王艳红一起做值日,她们俩负责把垃圾倒进学校***场后面的垃圾堆。李秀琴从众多垃圾中看见五毛钱,她激动得心怦怦跳,“贼眉鼠眼”前后观望一阵,确定没有旁人注意到她们,她借倒垃圾的姿态,赶紧将五毛钱装进自己兜里。为给王艳红“封口费”,她忍痛分给王艳红两毛钱。值日还没结束,她俩撒丫子直奔小卖部,捡的钱全部用来买辣条。由于钱来路不明,她甚至不敢给姐姐分一口,被她狼吞虎咽下了肚。每每说起学生时代,她总要反复提起这件事。
除了村里的好朋友四女,她在班里还有个好朋友叫李彩花。那时候非常流行请好朋友去家里吃中午饭,请人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,请人者叫村里的伙伴放学“堵”被请者,过程竟是扯衣服和拽头发,想尽一切办法让好朋友去吃一顿饭。李秀琴第一次被人这样盛情邀请,她吓坏了,求饶似地说“放开我,头发再扯成光头了,我去还不行吗,我去。”
接下来,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,她也要邀请好朋友来家做客。
第二天,李秀琴从放学后就开始做心理建设,回家后,磨蹭半天才开口道:“妈,上次李彩花叫我去她们家吃饭,明天我也想叫她来,行不行。”母亲一下变了脸,在家她不是个能读书的好孩子,除了干活深得母亲心外,其他方面她都不敢多提要求。她卑微地说:“就这一次。”其实李秀琴也很矛盾,如果她不回请的话,怕朋友说闲话。不过小时候她不太理解母亲的顾虑,孩子的朋友来了,再困难也要热情招待,但家里吃的、住的条件又实在有限。
跟好兄弟姐妹的相处日常,也成为她童年彩色记忆的一部分。她有一个姐姐,一个弟弟,一个妹妹。假期时候,山上草药长的正茂盛,她们成群结队去挖草药,有的草药长在野草里,不小心就会把蛇抓手里,要碰到诸如此类的情况,保准把四个小家伙吓破胆。大家伙把草药换成钱,虽然李秀琴年龄不是最大的,但她每次都能挖到最多的草药,换最多的钱,为照顾弟弟妹妹的情绪,她总把得来的钱平分。当然,得来的钱不是攒着平日里消费的,他们要买些零食来犒劳一天的辛苦,晚上四个人举办“聚会”。晚上,等父亲母亲都睡着,属于他们的夜生活开始了,他们把白天的零食铺放在床上,为“摆盘”,他们把父亲珍藏的酒杯拿出来,倒些白开水,学着大人的样子,喝着白水砸着嘴,记忆里,白开水的味道比酒还美。
再后来,姐姐李秀莲学习成绩优异,家里准备送姐姐到镇里上六年级,不出意外,姐姐将继续读初中。读初中的花费更大,在镇上上学,姐姐不但要自己做饭,还要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,学费也比在村里时贵。这一年,弟弟和妹妹都上小学了,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供姐弟妹四个人同时求学了。
父亲母亲愁得每天直叹气,李秀琴虽然嘴笨,说不出来安慰父母的话,她眼看父亲低声下气求亲戚给她们借学费,心里不是滋味,第一次动了休学的念头。那时候,有太多的家庭女生没有进校的机会,有些封建的父母,认为女生生下来是要嫁人的,反正有一天要给他人,何必花代价培养呢?但是她的父母,把她们姐妹都送进学校,至少不是文盲,她心里已经十分感激父母了。
小小的人心里压着大大的压力,星期天放羊李秀琴也不似往日活泼了。
“秀琴,你今天咋了?”四女关切地问她。
“我没事四女。”李秀琴不知道如何开口,发泄似的把鞭子抽在羊背上。可怜的一头老羊莫名吃痛,放开四条腿一溜烟冲向前头去了。
这时,李秀琴村里的有个老头看见她,这老头大夏天还穿着羊皮袄子。
“你不热嘛爷爷?”李秀琴问。
“你憨娃娃懂啥,我这袄子穿身上能保暖,下雨能当伞。”老头自豪地说
接着,他说:“你这娃娃,将来是个放羊的好苗子。”
李秀琴一阵失落,谁不想当大官,挣大钱呢,她才不想当个放牛娃。万万没想到,真被这老头说中了,李秀琴放了好几年的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