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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从小体弱的我,被父母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太极院习武。

也因此和陆淮川,宁从闻两位师兄一起生活了十五年。

在整个太极院,他们对我的偏爱让所有的同门羡慕嫉妒恨。

可是师傅去世的时候,他们全部选择站在了新入门两年的小师妹李慧晶身边指责我。

陆淮川说:“都是因为你脾气太野,不然师傅不会急火攻心。”

宁从闻说:“求你赶紧离开太初院,看见你都觉得晦气。”

为了抢夺师傅给我的掌门信物给小师妹,二人不惜把我打得口吐鲜血。

我的心彻底凉了。

振作精神后,我给爸妈打了一直以来拒接的电话:

“爸、妈,我想回家了,听你们的,回家嫁人。”

1

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,胸口的疼痛好一会儿才缓解。

“你们真的要当着师傅的面和我大打出手吗?”

我没有还手,是因为我不想在师傅的坟前,把事情做得太难看。

三师兄陆淮川阴沉着脸说:“安如意,早点把玉交出来。你不要以为强行霸着掌门信物,你就能取代慧晶,告诉你,有我在,你别做梦。”

四师兄宁从闻说:“就是,慧晶一直被你欺负,如果不是有我和师兄在,不知道她被你欺负成什么样。如今好了,她即将成为我们的新掌门,你再也别想欺负她!”

师兄说的玉,是一块黑白拼色的极品翡翠,是太极院的掌门信物。

师傅早在去世前一个月前就给了我。我一直小心地收藏着。

四天前,师傅突然离世,赶到现场的,只有我和李慧晶两个人。

师傅去世前,身边放着一封信,信里是关于掌门人的决定。

写着的,不知道为什么是小师妹李慧晶的名字。

我心中存疑,因为一个月前,师傅明明属意于我,不然也不会将掌门信物交给我保存。

可是那封信的名字旁边赫然印着师傅的手印。

“如意师姐,求你了,黑白太极玉还给我吧。”

小师妹李慧晶咬着唇角,打着哭腔站在墓园的角落。

“还给你?笑话,说得好像本来就是你的似的。”我冷笑一声。

“安如意你够了啊,你今天不交出太极玉就别想好过。”师兄陆淮川手指着我的脸。

“晶晶别怕,我和师兄在,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。”师弟宁从闻转身回护着李慧晶。

“好了好了,我不要了好吧!这掌门谁爱当谁当!”李慧晶甩开宁从闻的手臂,捂着眼睛哭泣着转身就跑。

好像受委屈的人是她不是我。

陆淮川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也紧跟着转身去追。

宁从闻也紧随其后,走时还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
我颓然地坐在地上,地上还残留着刚才从我鼻子里滴出来的血。

像一朵朵糟糕的梅花。

我想起我当年,作为太极院唯一的女孩子,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,裤子后面都是血,吓得尖叫。

是陆淮川红着脸帮我去商店买的卫生巾和新的衣裤。

是宁从闻笨手笨脚地学着炖了鸡汤,亲手端过来喂我。

从那以后每个月那几天,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。

好像我多流一滴血都不对似的。

可是就是这两个人,今天竟然为了那个新进师门才两年的李慧晶,打得我鼻出血。

过去种种,他们全然不记得了吗?

我心中苦涩,不由得拿起了窃听。

最近半年,爸妈一直催我回云市。

说我年龄不小了,要考虑嫁人的事情了。

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对象,是云氏首富的长子顾云深。

人家都上门求亲好几回了。

可是我一直拒绝。最近几个月都没有接听电话。

我并不是贪慕虚荣,追求豪门生活的女人。

我本来以为我的幸福会是在陆淮川或者宁从闻之间产生。

哪怕在遥远的豫城,就守着这个太极院,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简单朴素的生活,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
可没想到,短短数月,师兄弟两人就能为了一个外四路的李慧晶舍弃我们十几年的感情,我就知道这只是我愚蠢的一厢情愿。

“爸,妈,我想通了。我想回家了。回家嫁人,一切听你们的安排。”

爸妈欣喜不已。

我买了三天后回云城的机票。

三天后是师傅的头七,给师傅上炷香,我就和太极院的一切,彻底告别了。

2

回到太极院我的卧室中,一片凌乱。

满地都散落着我的衣服,床上用品也被翻动了。

床脚一个九宫格架子上装着的几十个小摆件,也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。

我怔怔地看着,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
这些小摆件,都是两位师兄每年用心给我挑选或者**的礼物。

日积月累,攒了一架子。

那个一家三口的泥娃娃,是我七岁那年刚来太极院,想家的时候,才九岁的陆淮川帮我捏的。

说我想爸爸***时候看着这个一家三口就不会难过了。

可是现在摔在地上成立了五六个碎块。

那个竹蜻蜓,是刚来那一阵,院子里的同门师兄弟看我是女孩子,不愿意跟我玩。

宁从闻帮我做了一个竹蜻蜓,每天下课后,就带我一起玩。

时间长了,我也像个假小子一样融入了集体。

可是现在,竹棍已经折断,蜻蜓叶片也折断了。

还有那串风铃,是十五岁那年,陆淮川专门给我做的生日礼物。

那些铃铛,都是去很远的河边,一个一个耐心寻找的漂亮鹅卵石,再请集市上的师傅打孔,串起来的,很少见的石头风铃。

还有那个木头雕刻的奖牌,是师傅责骂我课业怠惰,我在屋里偷偷哭,宁从闻做了挂我脖子上哄我笑的。

可是现在它们混合着泼出来的茶水,裹着泥浆,脏乱不堪地砸倒在我脚下。

我弯下腰蹲在地上,心疼地一件件拿起来整理归位。

刚拼好那个泥娃娃,一只大手直接拍过来,再次将泥娃娃打在地上,这一次,粉碎。

陆淮川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我面前:

“安如意,你是油盐不进是吧,今天你要是不把掌门玉交出来,别想睡个好觉!”

“就是,安师姐,现在我还叫你一声师姐,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
随后而来的师弟宁从闻,干脆直接把我刚整理了一半的木头架子掀翻在地。

叮铃哐当,一地狼藉。

李慧晶跟在他们身后,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两师兄弟。

“两位哥哥,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和如意姐姐之间的和气。”她眼睛里***泪光,声音恳切。

装模作样的神态让我作呕。

“你别再再惺惺作态,要拉怎么不早点拉。”我沉着脸盯着李慧晶那张好看的脸。

还没说第二句话,师兄陆淮川就挡在了她和我之间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“我倒要看是谁在惺惺作态。”

师弟宁从闻直接上前推搡着我往后退:“安如意,你为什么总是要对晶晶咄咄逼人,她是个这么乖巧的女孩子,亏她还喊你一声师姐。”

明目张胆的袒护,一刹那让我有些恍惚。

我想起曾经,师兄和师弟也是这么保护我的。

我们外出,偶有遇到对家子弟挑衅的时候,他们永远挡在我的前面。

明明后来,我的功夫远在他们二人之上,可是在他们眼里,我仍然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女孩子。

记得十二岁那年,我和胡刀门的胡阿狗打架,师傅罚我跪在太极堂前面。

是陆淮川和宁从闻在下学后,趁胡阿狗上茅厕,扒了他的衣服扔了就跑来给我***。

......

可是这一切,从两年前李慧晶的到来都改变了。

她小我五岁,来时大概是十五岁的样子。

是师傅远在海外的大***引荐,才破例收了她进院学习太极功的。

李慧晶看起来天真无邪,说话轻声细气,走起路来婀娜多姿的样子。

不像我,在山里和一群男孩子混久了,也像个假小子一般。

可是我和她对过招,她有师傅的大***亲传,实力不在我之下。

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的就和我是两种风格。

她喜欢缠着师傅教她太极阴阳掌的功夫,师傅以她年龄太大为由拒绝了她。

实则是师傅讨厌娇滴滴的女孩子,且认为她没有慧根。

我讨厌她一副菟丝花的模样,拉扯着让她不要靠近师傅。

陆淮川却冲上来推开我;

“安如意,警告你不要靠近小师妹。”

宁从闻则是拿着一束新采的花,塞到小师妹怀里;

“别难过,师兄疼你。”

明明以前,他们保护的人,是我才对。

那时候去吃饭,李慧晶转身把餐盘都撞到了我怀里,烫得我“嘶”的一声,忍不住瞪了她一眼。

她手足无措地捏着耳朵缩着脖子:

“对不起如意师姐,我不是故意的。你不要再生气了。”

陆淮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,直接把李慧晶拉过去挡在了她前面;

“安如意,你成心的是吧!你不会看着点走路吗?你谁都不撞偏偏撞到师妹身上,你把她烫到怎么办,她还这么小。”

宁从闻则是直接新打了一份饭菜,牵着师妹的手走到一旁安顿她坐下;

“安师姐,你这样欺负一个新来的小妹妹就没意思了。”

我明明看到李慧晶朝我眨巴了一下左眼,那眼神是挑衅,也是得胜后的炫耀。

我扬手冲过去要打她,陆淮川和宁从闻则联手把我架起,扔出了饭堂。

并警告我不许靠近李慧晶。

他们转身回去给小师妹喂饭。

明明我那天刚徒步了二十公里,一口饭都还没吃,饿得脸色发白。

罢了,我没想过,曾经那么宠我的两个人,现在会变成这般模样。

3

回过神来,陆淮川和宁从闻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。

他们踢开散落在地上的小玩意,挡着我出门的路。

师兄陆淮川说:“既然房间我们都翻找过了,没有,那东西肯定在你身上。”

师弟宁从闻说:“识相的话,你自己叫出来,不然的话,别怪我们不客气。”

看着他们凶神恶煞,不逼我交出黑白太极玉誓不罢休的模样,我的心头涌起深深的失望和难过。

李慧晶说道:“师姐,你要再惹师兄们生气了。你还是把玉拿出来吧,咱们还是一家人。”

她说着,上前扯我的衣角。

就像曾经我受了委,被师傅责骂,又小心翼翼地扯师傅衣角,让他不要气坏了身体时的样子。

我的师傅陈牧之,是太极阴阳掌第十五传人。

和我爷爷是挚友。

在我七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,差点命不久矣。

父母走投无路,才求到师傅这儿来,师傅这才破例收下了我。

他是一个看似脾气火爆,实则心软的老头子。

说脾气火爆,其实也是因为前几年师母去世,他酗酒才造成的。

可虽然酗酒,他一身功夫确实没的说,我们一众徒弟都被他教得极好。

他对我很严,教之严则责之切,我经常被师傅训得哭鼻子。

并不是我爱哭,相反的我眼泪极少。

不是难受到极致,一般见不到我掉眼泪。

只要我拉拉衣服衣角,师傅就叹口气,这事儿就不往下延伸了。

怎么的,李慧晶也学着这一手了?

可惜,她不敢拉我师傅的衣角,她靠近我师傅都瑟瑟发抖。

师傅对她没什么好脸色。

那敢拉我了?

念及此处,无名火从胸膛处蹿上来,我一把甩开李慧晶的手:

“拉拉扯扯做什么,你少在这扮猪吃虎!”

“安如意你别在这放肆,李慧晶过几天就是我们太极院的新掌门,你敢大不敬,就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
“听我说,大家没必要浪费时间,直接搜她身吧,东西肯定在她身上。”

陆淮川和宁从闻几乎是异口同声。

我真是气笑了。

“好啊,你们想搜我的身,那倒是打赢我再说。”

我是师傅陈牧之唯一的关门女***。

不是因为我爷爷和他的关系,而是因为我天资聪颖,自从来到太极院,过了适应期以后,就展现出连我自己都惊讶的武学天赋。

太极阴阳掌本就讲究阴阳虚实结合,更强调以柔克刚。

本来父母打算我在太极院待个一年半载,身体好了以后就回云城的。

可是因为我的领悟能力超凡,硬是被师傅留了下来。

这一留就是十五年,我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云城陪陪父母。

我的功夫,陆淮川和宁从闻联合起来都未必是我的对手。

我之所以一再忍让,是我觉得对师傅有愧。

不想头七还未过,在师傅灵前,***内讧,把事情做得太难看。

可是我现在真的忍无可忍。

“打就打!”

陆淮川和宁从闻径直走到了庭前习武场。

宁从闻还不忘把李慧晶拉到习武场的一边,细心叮嘱;

“晶晶,你靠边站些,等下打架别伤到你。”

我真的想笑,我伤到她?

明明她和我实力相当,师弟却担心她会受伤。

师傅去世我连哭了三日,几乎没怎么睡觉吃东西。

可这又如何,不过刚出手二十几招,宁从闻胸口就挨了我一掌。

又拆了二十几招,陆淮川的肩膀上也挨了我一掌。

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,差不多就得了。

只要他们不再坚持索要太极玉,今天这一趴就算过去了。

大家相安无事。

你想当你的太极院掌门你就去当,师傅给我的东西我不想给别人。

师傅头七那天我上炷香,飞机一飞,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,各自安好,何必一再寻我晦气。

这么想着我手上的动作已经在收势。

可是,眨眼间,七八十个师兄弟忽然涌入了练武场。

大大小小的同门几乎都来了。

他们气势汹汹地,目光冰冷地盯着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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