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低着个头,一双凤眸显得很是波澜不惊。
尉迟夜闻言,似乎是在思量着姜瑾说的话,好一会儿都未曾开口。
姜氏便有些紧张,心里头对女儿嗔怪不已。
那日宴会之上,在各大臣面前说欢喜陛下的是阿瑾。
这会子她作为母亲想要替女儿争一争机会之时,女儿却又辜负了自己的一番好意。
姜氏一时半会儿也是捉摸不透,不明白女儿的心思,遂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妄加开口,怕有所言失。
气氛有些微妙,皇帝不说话,众人也跟着不敢打破这份静谧。
但君无弦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,他动了动唇,敛目道:“皇上,微臣以为,姜家小姐年纪尚轻,此事应当再放一放。”
他的话中之意便是,如若皇帝欢喜姜瑾,待几年后再纳她为妃也是不迟的,现下如此做法自是显得有些心急了。
“王侯说得也不无道理,朕方才也思索了一番,觉得是有些操之过急了。”
尉迟夜的俊眉上挑,望向君无弦,带着一味调侃道:“但不知王侯与这姜氏嫡女是何等要好的关系?不惜冒着触怒朕的风险,也要相帮于她啊。”
尉迟夜的眼神带着一抹挑衅。
此话,实乃刁难。
众人面面相觑,纷纷将目光视线投以君无弦,有些议论不堪。
姜瑾咬了咬唇,此番自己若是出来说话,便等于让皇帝得逞了。
所以她便只能沉默着,不言不语。
君无弦脸色沉了沉,而后拱手道:“微臣不过平心而论,若陛下执意以为,微臣自是无话可说。”
尉迟夜的眼眸瞬间阴冷了几分。
若不是对他有所忌惮,此番这话换做别人说出口,他定当是不会轻饶的。
好一个君无弦啊,他早晚都是要铲除的。
想到这里,尉迟夜收回了视线,对着此刻正低着头,一副恭敬模样的姜瑾,淡淡唤道:“姜氏嫡女。”
“回皇上,阿瑾在。”姜瑾至始至终都未曾抬起头来。
“你,下去吧。”尉迟夜的语气显得几分恹恹。
姜瑾只片刻的一怔,然后低低的“诺”了一声,缓缓退到了原地。
君无弦顺着视线,微偏头看了她一眼,恢复了正常。
“此番亦无事了,卿等下去罢。”尉迟夜说完,轻拂衣袖,干脆的转身,负着手离开了。
“恭送陛下——”公公道完,与一行丫鬟太监紧跟了上去。
“臣等恭送陛下。”
众人一时间皆跪了下来,暂时的相送,再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。
怕是也只有这君无弦敢如此对皇上说话了,这样的直言不讳。
朝野之上,无人不知这王侯的势力,想必皇上本人也是对他畏忌几分的。
所以才会这样纵容,然一直下去,也不得不让人忧心的很哪。
众臣嘀咕了几句,该散的也都散了,只留下了将军府的人。
“阿瑾啊,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?为娘都已帮你一把了,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?如此好的机会,你不要,自然是有人排着队等待的。”
姜氏看到大臣们离开,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。
阿瑾长大了,也越来越猜不透了。
放在她眼前的大好机会,乃皇恩圣宠,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么?
姜瑾心中一片怡然,她望向还未走远的君无弦的背影,有些发神。
为何他会屡次都相帮自己呢,明明都是萍水相逢。
就算是相识,但姜瑾认为他二人还未熟悉到好友的地步。
他的目的是什么,动机又是什么。
姜瑾自前尘之后,就越发的不相信任何人,觉得除了亲人,无端对她好的都是有目的在的。
所以她便猜测,君无弦定是有着什么计划的。
他或许是在拉拢自己。
这个想法一出后,姜瑾瞬间的回想起这一幕幕,从初进宫到现在,君无弦与皇帝都是暗争暗斗的。
姜瑾有些忐忑不安起来。
她不知君无弦到底是敌是友,但眼下这个时局已不容乐观,她若是一味的等待机遇,不敢以身涉险,那么还未等到她出手之时,自己定会被赶出局去。
不管君无弦是敌是友,不试试怎么知道呢?
姜瑾下了决心,不能再瞻前顾后的了,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情来。
她怔怔的陷入了思考之中。
“阿瑾,阿瑾,快别走神了,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为娘说的话?”姜氏拍了拍她的手,将她扯回了当前。
姜瑾凤眸恢复了一片清明,她对着姜氏微微一笑,拉起她略微有些苍老的手道:“母亲,阿瑾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,母亲就坚定的相信阿瑾就好。”
姜怀大将军这时走到母女俩的面前,摸了把胡子道:“夫人啊,你就随她去吧,阿瑾也不小了,我想这是非她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的,若事事都要你操心,可还管的过来么。”
姜氏有些不悦,睨了他一眼,道:“我和我女儿说话,你插什么嘴。”
姜怀立马闭口,不想与妇人多言。
正当姜氏想要多嘱咐一些话给阿瑾时,一伶俐的丫鬟迎来,冲两人礼了一礼,轻声道:“夫人,小姐。皇上让奴婢过来传话说,今夜他想宴请姜怀大将军共同享用晚膳,希望夫人和小姐也能够一起过来。”
皇帝突然要设宴请将军府,这是为何?
姜瑾和姜氏彼此对视了一眼,皆充满了狐疑。
“好,我知道了,既然是皇上的邀请,我们不会不来的,有劳了。”
姜氏侧身,回复婢女道。
婢女面无表情的点头,交待好一切事宜后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。
姜怀大将军并未做什么言语。
姜氏拉着阿瑾的一双玉手,若有所思。
当晚,姜怀大将军与主母姜氏,还有阿瑾三人都如约来到皇帝的大殿内。
歌舞升平,一派喜色。
皇帝见姜怀来了,便面带笑意道:“大将军,请。还有姜夫人和姜大小姐,二位也坐下说话吧。”